-皮皮-

山丹丹3

山丹丹3

山丹丹不解，歪着头道：“我瞧那凡人就是如此报恩的。”

润玉瞧着山丹丹虽是衣衫凌乱，眼神却澄澈认真，一时噎住了，语气便带了威严：“你在哪儿看到的？”

“那城中高楼，热闹得很。匾额上写着枫林晚，门口还挂着杜工部的诗，花径不曾缘客扫，蓬门今始为君开。”丹丹不知神仙为何生气，想来是自己学得不好，懊恼得快要哭了。

“你，”润玉气急反笑，不知从何辩驳。

山丹丹闻言，顿时急得泪光闪闪，委屈地伏了伏身子，咬了咬唇，轻声细细道：“奴一定好好学。”

“你，先站稳了，把衣裳给穿好了。”润玉从未觉得如此头疼，丢开手中竹简，揉了揉鼻根。待山丹丹换回了白衫，自是姿容清绝，璞玉浑金。润玉抬掌抚上山丹丹额头，一道白光显现渐消，道：“还好，仙灵尚稳，还算抱朴含真。”

瞧着山丹丹怯生生的模样，沉了脸，道：“不管你昨日看了什么，都需忘记，可知道了？”

丹丹点了点头。见案上竹简散乱，又乖巧地整理好，立在案边。

“这样就很好，”润玉赞赏地点了点头，不自然顿了一下，“除了杜工部的诗，还会什么？”

“略识得几个字，会一些诗词。”得了夸奖，山丹丹羞怯笑了笑，“谢谢公子夸奖。”

“唤我润玉吧。”润玉道，“你可有名字？”

“露晞润玉瀣, 融雪粲朝暾。”山丹丹歪了头，欢心一笑，“那我就叫璨雪。”

润玉瞧着山丹丹一身白衫，面容是玉雪肌肤，芙蓉模样，性子也似一弯清泉，清澈见底，便道：“霜璀雪璨，冰肌玉润，挺不错。”说完才发现，这话里头竟又将他自己名字给包了进去。

话还未完，只闻得窗外几声轰隆，似要下雨。接着哞哞几声，一只通体雪白长满犄角的鹿撞开了门，飞速奔了过来。璨雪哪里见过如此猛兽，惊恐得瑟瑟发抖，直往润玉怀里钻。

润玉笑了，柔声安慰道：“这是魇兽，只吃梦境，不吃花草。”

那魇兽睁大了眼睛，好奇地探过头来打量着陌生人，那温热的鼻息几乎要怼到脸上来了，璨雪恐惧得埋起头，双手搂得越发紧了。

“魇兽，不得顽皮，去别处玩吧。”得了主人命令，魇兽低下头，不甘心地走了。

“好了，没事了。”

璨雪抬起头，正对上润玉弯弯的双眼，也不知怎么的心神一动，伸出舌头，轻轻地，迅速地添过润玉的唇。

“不，不许学那秦楼楚馆轻佻之举！”润玉破天荒第一次舌头打了结，恼怒地将山丹丹身体板正，面容严肃。一贯温润的脸上攀上一丝酡红，连耳尖都微微发热。

璨雪刚被魇兽一吓，又被润玉一通唬，眼圈立马就红了，眼泪眼看就要掉，窗外边又是轰隆几声，震耳欲聋，雷电交加，下起了倾盆大雨，外头枝叶乱飞，雨点劈头盖脸。雪璨长在山洞中，哪里见过这种架势，小脸儿煞白，无一丝血色，浑身发冷，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直发抖，却又不敢靠近润玉，只得咬着唇坚持着。

润玉叹了叹，心中不忍，拦腰抱起璨雪，放置塌上，又用被子细细裹好，只露出小小尖尖的脸蛋，“好好睡吧。”

“你不要走。”璨雪探出手紧紧拉着润玉衣摆，委屈巴巴。

“好。”

不过半刻，璨雪便睡着了，润玉莞尔，果真是个爱睡觉的性子。只是虽是睡着了，小脸白里透着红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轻颤，手里头紧紧攥着润玉的衣摆。润玉心里叹了叹，听闻雏鸟幼兽常把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事物当成父母，难不成这花草也是如此？不过看着，也不太像······

衣摆拽了半天无果，润玉如此思量着，便合衣躺在边上，沉沉睡了过去。

这璨雪睡觉也忒不老实，等润玉醒来，被子早就被蹬到了地上，怀里裹着一团雪白，定睛一看，不是那璨雪还会是谁？

润玉黑着脸，拉起来又训诫了一通，拿出纸笔，罚那璨雪写十遍，才能吃饭。如此安排好，润玉才出门去买早点，临行还不忘布了个稳稳当当的结界。

璨雪接过书本，倒是简单的四句诗：三春花事早，为花须及早。花开有落时，人生容易老。

璨雪本是少年心性，哪里坐得住，又怕润玉生气，只得硬着头皮动笔。

待润玉回来，见璨雪还立在案桌前认真描摹着，脚边地上散了一大堆的纸，纸上隐约瞧见大团的墨。

润玉瞧他写得认真，正走进去准备夸奖一番，不料走进一看，气得发笑。

原来那璨雪嫌弃那横写得歪歪扭扭，不如竖来得直挺挺，头一个“三”字便将纸打横过来，写二短一长三竖，再将纸横回来。

璨雪一见润玉回来，停了笔，拣起桌上一张纸，兴高采烈地粘了过去。却不料润玉敛了笑容，铁着脸让他伸出了手，又抽出了戒尺，狠狠地往手心里抽了好几下。

璨雪见着，心知润玉生气了，也不敢落泪，更不敢叫唤出声，只得紧紧咬牙忍着，那白嫩嫩的手心顿时就是一片红，还能看出血印来。待润玉打完了气也消了，璨雪才哇地哭出来，一把跑出去，撞翻了热腾腾包点和牛乳，化作本体，敛了花叶，偎在墙角，再也不肯出来了。

润玉叹了一口气，将那飘在地上的纸捡起来，打开一看，才发现是润玉二字，写得端端正正，一丝不苟。又来到案桌前，不算桌下的纸团，竟全是自己名讳，只是都不如手中这张来得好。

一时间润玉心中发涩，五味杂陈。